博后靠造假获得资助和教职,却坑惨了博士同门—新闻—科学网-米乐m6棋牌官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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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卜金婷 来源:科学网微信公众号 发布时间:2024/11/3 20:34:1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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博后靠造假获得资助和教职,却坑惨了博士同门

 

文|卜金婷

成功发表cell、赢得百万美元资助,获得大学助理教授职位……美国加州大学圣迭戈分校的博士后gian-stefano brigidi是个妥妥的人生赢家。

然而,正是这篇cell论文让brigidi陷入了学术造假风波。

事实上,brigidi所在实验室的很多成员都在基于这篇cell的实验数据开展研究,但他们多次尝试复现结果却从未成功,还有博士同门因此退学。

多年来,实验室成员一直在寻找复现失败的原因,却毫无头绪。然而,在一次复现实验数据的过程中,实验室成员daniel heinz的意外发现让所有人感到震惊。

gian-stefano brigidi 来源:national institutes of health(nih)网站


复现不了结果,博士同门无奈退学
加州大学圣迭戈分校神经生物学副教授brenda bloodgood的研究方向之一,是即刻早期基因(iegs)。其中,神经元特有即刻早期基因npas4是bloodgood研究的重点。她发现,海马区的神经髓鞘中出现了npas4的踪迹。
brenda bloodgood 来源:加州大学圣迭戈分校米乐app官网下载官网


博士后期间,brigidi在bloodgood实验室的首个项目就是探索这一现象。brigidi声称,他发现一种电刺激会在细胞体中诱导npas4,另一种则会在树突中诱导npas4,而且不同种类的npas4会以不同的方式与dna发生作用。
这项发现是brigidi多年的工作成果,并成功发表在cell期刊上。这项成果帮他赢得了140多万美元的资助和高校教职。几年后,brigidi离开了bloodgood的实验室,前往犹他大学担任助理教授。
“这是非常令人兴奋的结果。”pei-ann lin acosta当时是bloodgood实验室的研究生,她也做过类似的项目。acost表示,尽管她的工作与brigidi的工作有重合的地方,但她从未成功复现brigidi的研究成果。
随后,小组成员对复现失败的原因进行了调查。bloodgood把原因归结为acosta经验不足,毕竟acosta是新来的研究生。
后来,bloodgood建议brigidi和acosta一起找出问题所在。acosta回忆,brigidi只帮了一点忙,他们始终没有找到原因。她非常沮丧,甚至为此哭过。无奈之下,她换了另一家实验室。
类似的情况也发生在andre desouza身上。他在博士三年级时转入了bloodgood的实验室。他的研究也是建立在brigidi工作的基础上。
desouza努力寻找触发npas4表达的阈值,经过几年的复现失败加之一些个人问题,desouza退学了,“我感觉我不是个好科学家,我意识到我试图做的事情永远不会成功,这种感觉糟透了”。
东窗事发,同门揭露博士后学术不端
heinz是bloodgood实验室的一名博士,他的一部分工作建立在brigidi的工作基础上。同样,heinz也复现不了brigidi的实验数据。
然而,2023年4月,heinz在查阅brigidi的原始数据后,意外地发现数据存在问题。
在观察npas4的位置时,实验室使用了免疫组化技术,即用定制的荧光抗体标记基因产物。细胞中表达该基因的任何部分都会发光。heinz说,在他尝试复现时,很难看到任何表达,即使看到了表达迹象,信号也很微弱。因此,他想将自己的图像与brigidi的原始结果进行比较,而不是对比cell论文中经过处理的图像。
heinz回忆,他对这些图像进行筛选,试图找到与已发表论文中相似的图像。最终,heinz发现cell论文的图显示npas4只出现在某些神经元的树突中。但在原始图像中,信号似乎并不局限于树突中,而是充满了整个细胞。
heinz立即意识到出了问题。
于是,heinz怀疑brigidi在图中使用了绿色荧光蛋白(gfp),但却称之为免疫组化数据。如果他的怀疑是正确的,那就意味着博士后的数据并不支持关于npas4在树突中被诱导的说法,这意味着brigidi伪造了数据。
heinz花了几个星期来确定他的猜想。他开始编写一份文档,详细记录他发现的每个问题,附上截图,并分析哪些原因造成了复现失败,“我需要说服非常‘挑剔’的那部分人,让他们相信我的发现不可能是假的”。
4月13日,heinz与bloodgood会面,分享他所发现的情况,“我害怕这一指控的后果,因为如果我是对的,那么许多人的生活和事业将被毁掉。”heinz表示,brigidi是他的密友,他知道这件事可能会毁掉brigidi的职业生涯。
会议一开始,heinz就开门见山地告诉bloodgood,他在brigidi的论文中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。他向bloodgood解释了他的发现,告诉她brigidi似乎故意伪造了图像。让heinz难以置信的是,bloodgood对他的发现并无异议,但她想给brigidi解释的机会。

heinz心里一直希望bloodgood能指出他话中的明显错误。然而,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,在他离开办公室时,bloodgood叫住了他:“也许你现在不会这么想,但有一天,你会庆幸自己这么做了。”

博士后承认造假,cell论文被撤回

第二周,bloodgood通过zoom会议与brigidi进行了交谈,并要求他做出解释。
bloodgood回忆,brigidi说这一定是个错误,“他看起来很紧张,这种紧张要么是因为他觉得被当场问住了,要么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被抓住了”。
两天后,brigidi给bloodgood发了一封电子邮件。brigidi承认他篡改了一幅图像,但他坚持他的研究发现。他还表示,他感到了压力,因为当时必须要写出一篇漂亮的论文。
但bloodgood不再相信他了。bloodgood要求brigidi发送一份电子表格,详细说明制作这幅图的每一个图像文件的名称和位置,并一步步说明他是如何分析这些文件的。brigid照做了,heinz开始分析这些文件。
5月4日,bloodgood召开了每周一次的组会。通常情况会有人汇报近期的实验数据。但那天,bloodgood却曝出了brigidi篡改图像的事。
实验室的在读研究生chiaki santiago说,当bloodgood讲完之后,全场鸦雀无声,她在沉默中感到悲伤和震惊,但也有一种奇怪的解脱感,npas4抗体实验多年来一直是个“陷阱”,现在终于有了答案。他们并不是无能,而是一直在追寻错误的信号。
chiaki santiago 来源:加州大学圣迭戈分校米乐app官网下载官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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散会前,bloodgood给大家提供了交流的机会。据在场的几个人回忆,不止一个人表达了对brigidi的担忧。实验室的研究生anja payne说:“他们都明白brigidi所做事情的严重性,可能会‘摧毁一个人’。”实验室成员纷纷问道:“brigidi怎么样了?他是否有自杀倾向,是否需要紧急干预?”
bloodgood感到实验室的人非常善良。然后,实验室的成员一起出去吃午餐,并在海滩上 散步。santiago说:“这简直太完美了,让人感到非常舒缓和平静,也很好地提醒了我们,要想办法一起解决这个问题。”
然而,当heinz对brigidi的论文进行重新分析时,发现brigidi发送的电子表格中缺少数百幅图像。bloodgood要求brigidi发送缺失的图像,他于6月9日发送了这些图像。当heinz查看这些图像的元数据时,他发现绝大多数图像都是在过去几周内拍摄的。这意味着brigidi伪造了更多的数据来掩盖自己的行为。
bloodgood说,这是一个可怕的消息,但也让大家如释重负,因为可以停止调查了,“没有什么可以解释得通”。
6月15日,bloodgood告诉实验室成员,她已经给brigidi发了电子邮件,告诉他将把他的所作所为通知美国 国立卫生研究院(nih)、cell期刊以及brigidi的系主任。
对于heinz来说,第二次学术造假的发现让他从内疚转为愤怒,“如果你给了别人一个弥补错误的机会,而他却试图利用你,那就是另一种背叛”。
bloodgood也很生气。她当时在想:“没必要这样,生物学中有那么多有趣的东西等着我们去发现,你不必胡编乱造。”
后来,brigidi向犹他大学承认了自己的研究不端行为。根据一份声明和该大学的学术不端行为报告,brigidi承认使用photoshop篡改了npas4的图像,并承认在一组他从未进行过的基因敲除实验中编造了数据。
brigidi还承认在整篇论文中加入了捏造的数据,以增加样本量。随后,brigidi承认在几份nih的基金申请中使用了这些虚假数据,从而获得了140多万美元的资助,并在求职谈话中使用了这些数据,从而获得了助理教授的职位。最后,他承认向bloodgood发送了他在论文发表后拍摄的图片。
犹他大学和加州大学圣迭戈分校分别进行了调查,均发现brigidi的学术不端行为。美国研究诚信办公室(ori)也发现了这一问题。
美国研究诚信办公室(ori)发布的案件摘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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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,brigidi辞去了他的职位,并与ori签订了自愿和解协议:brigidi同意在未来5年内,在进行联邦政府资助的研究时,由2到3名资深教员进行监督。
2024年6月12日,在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结束调查后,bloodgood和brigidi的其他合著者从cell上撤回了这篇论文。撤稿通知中写道:“我们不支持这篇论文中得出的结论,因此撤回这篇论文。我们为这篇论文造成的时间、资源等损失向科学界道歉。”
cell撤稿页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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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波之后
在brigidi的学术不端行为曝光后的18个月里,bloodgood实验室的成员们一直在思考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,以及这对他们今后的职业生涯意味着什么。
heinz说,不能仅靠一件事判断一个人好坏,因为他知道brigidi是个好人,有思想,有爱心,“我无法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”。
相反,heinz仔细研究了科学机构。他认为,科学机构的激励结构对科学家来说是一种道德风险,因为它告诉科学家,要想取得进步,唯一的办法就是大干一场,但大多数大干一场都会造成“失误”。
因此,一些人不得不偷工减料或篡改结果,以提升自己的地位和做大自己的事业。在这个系统中,实验室追求的是个人品牌效应,而不是生物学真理。
heinz说:“实验室里的学术造假行为熄灭了我对科学的热情。”bloodgood表示,很难重新点燃这份热情。
santiago说,她也失去了这份热情。去年夏天,当这一切发生时,她正在neurocrine生物科学公司实习。她注意到,当neurocrine的科学家试图复现学术文献中的发现时,往往会失败。这一发现再加上她所在实验室发生的学术造假事件,让santiago一度对学术界失去信心。不过她相信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
payne说,她花了好几个月才完全走出brigidi学术造假的阴影。事件发生时,她刚通过论文答辩,并搬到弗吉尼亚州开始博士后工作。起初,她对brigidi充满了同情,但在弗吉尼亚州,她有了更多的时间去思考。她开始感到愤怒。
payne表示,她曾一度认为所有科学家都有相同的目标,但学术造假事件发生后,她对此产生了怀疑。
现在payne发现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自己的工作中保持严谨。学术造假是无法避免的,这种认识有时让她很痛苦,但payne已经接受现实了。
参考链接:
https://www.thetransmitter.org/science-and-society/a-scientific-fraud-an-investigation-a-lab-in-recovery/
https://ori.hhs.gov/content/case-summary-brigidi-gian-stefano
https://www.sciencedirect.com/science/article/pii/s0092867419310104?via=ihub
https://bloodgoodlab.biosci.ucsd.edu/
https://biology.ucsd.edu/research/faculty/blbloodgood
https://grad.ucsd.edu/financial/fellowships/arcs-scholars/2023-arcs-scholars/santiago-chiaki.html
https://commonfund.nih.gov/newinnovator/awardrecipients21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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